花殇

秋子淡无痕

小区楼前有一方小小的牡丹园，前几日的明媚春光，仿佛将尚在睡梦中的花骨朵唤醒了一般，竞相争芳斗妍起来。每次上下班的路上，总会在此流连片刻，陶醉于那赏心悦目的美和沁人心脾的香。
    园子虽小，却也植了几十株，姹紫嫣红，环肥燕瘦，品色大小不尽相同，大致有七八种，倒也难得。牡丹号称国色天香，富贵之花。看其花瓣，一层叠一层，层层相拥，尽显雍容，有此竟把花蕊都遮掩了起来，更有甚者，在花蕊处再生出一朵花来，成花上花、花中花之奇观。
    一株花看其年岁，多则开十数朵，少则单表一枝，不论多少，皆华贵不俗，明艳大方，一度引来蜜蜂光顾，成为名副其实的“采花贼”，更有趣的是，这些“采花贼”竟醉倒在花香里，东斜西歪欲罢不能半天爬不起来。
    说起牡丹，曾有友邀我去菏泽观赏，说虽不及洛阳的知名，也颇值得一看，只是始终不得巧，未能成行，朋友与我皆不免遗憾。此番见得小区园内的牡丹花开，也算是了了经时的一桩憾事吧。于是赶忙讲与朋友听，朋友笑答：就那几株也称得上“园”？有时间还是来一趟吧，教你领略一下真正的花海。我亦笑着应承。其实，观花的乐趣不在花有多少，而在心境，如严冬腊月，遍寻花色不得，忽在一隅发现一株寒梅正傲雪迎风的绽放，纵只一朵，亦足够惊喜的了。正如朋友，真正的朋友不需太多，一二知己足矣。
    一日回家，照例在园前驻足，突然发现，上班前看到的那株开的最艳的牡丹花竟惨遭荼毒，被人“斩首”，真是大煞风景，心下恼之，不由对折花之人腹诽一番，以解心中怨气。但气仍不得消，于是干脆躲回家中，以眼不见心不烦慰己。其实想想也是，连唐代的杜秋娘都说“有花堪折直须折，莫待无花空折枝”，我又没来由的生什么闲气。他人折花或许是不忍看花残败，回家悉心照料，延其花期。纵心有此念，对折花一事依然耿耿于怀。
    又过得几日，突迎来一场泠雨。雨后，再观园内，已是一片狼藉，花状凄惨，不忍多观。忽有所悟：世人，总是乐见花开，却受不得花败，只因心中希冀花自长开、水自长流，美好的事物永久存在，而一旦事与愿违，便转为失落与心伤。
    于是，出行皆远此园绕而行之，并作此文以记花殇。